平靜的午後只有零星的鳥群飛過
在金門當兵的日子已經剩下一個多月即將退伍
根據不成文的規定
凡是到了這種"待退"時間的阿兵哥
部隊大多禮遇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排定較舒適的衛兵勤務
只要在部隊不給長官出狀況,也不會有人去找老鳥的麻煩
所以
從即將退伍前三,四個月
就陸續拜託家人將高中的課本,自修分批寄到金門來
只要排到太武山上防空哨的班表
除了槍支彈藥外隨身都會帶幾本書去苦讀
為的就是參加退伍後的大學聯考
畢竟那個年代瓊瑤電影中描述的大學生的生活還是令人嚮往
能夠和拿著原文書穿著長裙的女孩一起倘在一望無際的校園草皮上
在群樹環繞下仰望天空聽著蟲鳴鳥叫
甚至想像穿著大學服的帥氣模樣
跟部隊單調乏味幾近浪費生命的呆板生活相比較實在天差地遠
那種自由,浪漫又多采多姿的幻影
是激發我非得考上個大學來讀讀看的動力來源
生命中的際遇就像過紅綠燈的十字路口
明明自己是綠燈通行
有時還是會有不長眼闖紅燈的撞過來
而我
就遇到這不長眼的"投奔自由"事件
差點就因此多當了幾年兵而無緣圓大學夢
那天
固定的民航機,固定的時間,飛過我們眼前的固定航線
身處碉堡內心中默背的卻是英文"迪克生片語"
才經過戰情室識別後飛過去沒多久
後方卻又傳來不明的飛機聲
緊接著聽到的是對面山頭方向一連串機關槍射擊的聲響
理論上
在金門如果有演習我們執勤前都會事先知道
沒道理有這麼多的機槍連續射擊聲
和我一起站衛兵的同梯弟兄去山下拿我們的中餐便當
剩下一個人的我
趕緊打開機槍帆布蓋立即充填子彈
照著平時的訓練迅速拉槍機把子彈上膛用描準器對準天空
才一會兒時間
整個金門響起了緊急警報
嗡嗡叫的急促警笛響徹雲霄
耳邊也同時傳來山下各部隊"一分鐘待命班"的緊急集合哨音聲
我的同梯弟兄慌張地從山下跑了上來
原來
有中共的戰鬥機投奔自由降落在金門尚義機場..
後來那架飛機後續狀況是如何就省略不用去多提它
只是
這個事件懲處立刻頒布下來
有功勞的記功嘉獎放返台榮譽假的都有
不過聽說被關緊閉的也一堆
服兵役時的金門是動員戡亂時期的戒嚴地區
動不動就是軍法審判
像我們崗哨沒及時回報戰情中心發生此次特殊狀況
在凡事可大可小的軍中社會就足夠弄個罪名讓這輩子當兵當不完
從此之後衛哨勤務更加嚴格能擁有的讀書時間越來越少
退伍的隔天立即回到熟悉的南陽街補習班
這回讀的是所謂"成功嶺班"
也就是說這個班的成員幾乎都是已經考上大學有學校可唸的傢伙
還有幾個重考生是非要台大醫學院不讀的頂尖怪胎
這下我可慘兮兮了
老師動不動問大家這部份很簡單跳過好不好
全班說好的超過九成
沒人注意過坐最後一排的我嘴裏輕喊著~~不好
於是課程時常就會從32頁跳到48頁或是從第六章跳到第八章
模擬考成績最後一名總是非我莫屬
終於
半年沒享受躺在床上睡覺的滋味後
大學之門還是被我的努力給打開了它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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