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鎖的部落格

有沒有人聽過深澳坑這個地名呢

我想

即使是土生土長的基隆人

恐怕也很多人聽都沒聽過這偏僻的窮鄉僻壤鄉村

心鎖幼時就在這長大

記得當時前面有條小溪貫穿過馬路的兩邊

溪裡魚蝦成群還能”摸蛤蜊兼洗褲”(台語)

旁邊圍繞的除了山丘還是只有山丘

一片片綠竹筍林是夏日遮蔭避暑的好去處

當然

前題是要膽子夠大、不怕青竹絲突然從頭頂上掉幾尾下來的話

雜草竹林間倒是玩捉迷藏的最佳所在

阿嬤記憶中就是瘦瘦小小的

聽說年輕時阿嬤也是很能幹的堅韌女性

吃苦耐勞

阿公當礦工挖礦、阿嬤就幫忙整理煤炭，幫礦工們洗衣煮飯賺錢養家

還得照料那一群活蹦亂跳的雞鴨和一大片種滿了綠油油青菜的菜圃

在心鎖還沒學會走路時

一大半的時間都是阿嬤背著我這胖娃娃日出而作

對阿嬤最深的印象就是敬神拜佛了

大概也是因為每逢拜拜桌上才有雞鴨魚肉

不然平時桌上那些青菜蘿蔔乾配上醃漬的竹筍和醬菜天天吃到面有菜色

阿嬤燃起香站在神桌前虔誠祝禱的神態是阿嬤最嚴肅的表情了

雖然當時聽不懂阿嬤用台語唸唸有詞了些什麼

我的目光

總是在供桌前那幾盤冬瓜糖、落花生和麥芽米果中打轉著

還記得有一回

滿腦子想著糖果甜蜜的滋味

不等阿嬤拜拜結束就一股腦地拿板凳爬上桌偷供品

哇咧!

那回被阿嬤拿掃帚狠狠地打了一頓

小時候就在想一個問題

東西煮好了早吃晚吃反正都要吃

為什麼總得先放在桌上讓蒼蠅先享用大餐

而我

還得拿著蒼蠅拍望著美味食物流口水繼續苦練我的打蒼蠅技術

在石臼上磨豆漿也是阿嬤教我的功夫

幫忙撥筍殼做醃筍也是

從小到大最怕聽到阿嬤的台語腔

要和不會講國語的阿嬤溝通

都得先把台語在腦海中翻譯成國語讓自己先了解阿嬤說了些什麼

再把要講的國語翻成台語講給阿嬤聽才不會產生雞同鴉講的狀況

很難懂是嗎

沒錯、當年那推行”說國語”的時代本身就是個愚民政策

後來

阿嬤被診斷出老人失憶症

逐漸忘了身邊的人是誰

每天說的都是她年輕時的回憶

卻也因此意外能得知老爸和叔伯姑嬸們小時候發生的種種趣事

辛勞了90年

阿嬤最終脫離病痛苦海上了天做了神仙

一切人世間是非對錯

隨著火葬場旁聳立煙囪屢屢的青煙昇起

似乎也都不再是那麼重要了